第七十二章,我,一定会杀了太子(1 / 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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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连几天,大雨冲刷,九爷找着借口说是朝事要紧,让裴玉先睡。如此,裴玉竟觉得好几夜都是自己独房。
九王妃的消息散播出去了,王府里不许议论此事。裴玉这几日心里惆怅,自然还不得知。
想来,过几日是梳白的生辰。裴玉坐在亭子下刻木雕。虽然拜托了十爷买生辰礼,可恰好这几日也无事可做,便学着刻个梳白的人形木雕赠予他。
雨后的亭子只有靠近后院的那处是干的,裴玉便寻得那处找个凉快。之前九爷总是叫夏重跟着自己,如今像是冷战原因似的,连夏重也不跟着自己了。
想到这儿,裴玉心情又闷了几分。他捏着逐渐成形的木雕,有一下没一下的刻着。忽然,一阵风来。这周身本该是莲花池的清香,却来了阵恶臭。
裴玉嫌恶地捏住鼻子,站起身扫视周围一圈。什么味道?他心里暗暗吐槽,不像是剩饭剩菜,倒似是什么猫狗死了的味道。
他正疑惑着是不是哪条街的猫狗溜进府了,于是寻着那恶臭过去。这边后院实在偏僻,没个下人。
走着走着,裴玉愈发觉得是自己曾住的那间房子散出来的味。他推开门,喊了一句有人吗?希望能有个下人做伴把那猫狗尸体丢了。
结果并没有,裴玉叹了口气,从前也处理过尸体,不过是野老鼠的,那时候可把裴玉恶心坏了,一连几日都吃不下红色的肉。
他大大咧咧地推开门,登时臭气熏天。裴玉差点干呕出声,这是死了一群狗吗?里头昏暗,裴玉把门打得更开一些。
片刻,他转过头,一下子脸色吓得惨白。光照在红织那具爬满虫子的尸体上,她七窍流血,肚子上的衣服被抓烂出一个洞,皮肉穿肠,底下流着半干涸的黑色污血。
瞬间,裴玉整个人瘫软地靠在木门上,全身止不住地发抖,他的眼神移到红织脸上,双目瞪圆,看着裴玉的时候好似还带着恨。
他脚一软,整个人跌出门外。许久,裴玉终于缓过神。他哇地一声,捂着胸口吐了。
生理性的泪水和胃里的翻腾让裴玉伏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,他双睫微颤始终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切。
怎么会这样,为什么红织死在这儿。裴玉哆哆嗦嗦地扶着老树站起身,他几乎站不稳,瞳孔颤抖着不知看哪好。
“怎么会这样……怎么会这样……”她的样子分明是中毒所死,既然是中毒,自然为人所害。在九王府,害死一个人且平静如水。
这个人,只能是九爷了吧。
想到这儿,裴玉慢慢挪出柴房院子。早在后山上,他听得福公公所言,红织是得了九爷的应允,才敢残害九王妃。
既然替他做事,为什么又要她死?裴玉失神地走着,他想不通,只觉得刚刚红织的死相惨状,那个痛恨的眼神像是对着自己的。
他软着腿走了几步,到莲花池时,终是撑不住,整个人昏厥倒在了莲花池里。
而负责灌毒的奴才想起自己没有把尸体处理的事,正着急赶来,就远远地看见裴玉倒在了莲花池里。
他知道,自己完了。
九王府乱了。
“噔噔噔……”脚步声匆忙传来,水声时不时响起,床榻边好似有个男人正温柔地握着自己的手,轻声细语着什么。
裴玉痛苦地皱着眉,却始终醒不来。他满头都是汗,眼角不停落下滚烫的泪。
他落水的消息一经传出,刚刚出宫门的九爷便快速赶了回来,连同十爷也一起来了。那个奴才一下子被九爷命人乱棍打死,此时大概已被拉去了乱葬岗。
大夫说落水已无大碍,只是裴玉似乎见了什么极为让他恐惧的东西,导致心惊难以醒来。
九爷知道他说的是什么,便让大夫回去了。十爷看了一眼床上的人,“九哥,这事你打算如何是好?”
这些计划,这些事情,十爷都是知道的。红织死,对裴玉来说也许算不上悲痛,可是让他见到了九爷的狠毒,那才是十爷担心的事。
九王妃,红织,奴才,这些人或许微不足道,可是裴玉又会不会因此惊惧于九爷呢?
“我自会和他解释,这几日/你去上朝的时候,就说我病了。”九爷的眼神始终落在裴玉脸上,他动作轻柔地擦拭着裴玉脸上的汗。
“对了,这几日小世子那边流言有些过了,我府里已经听说裴玉这个名字了。”
听此,九爷眉头皱了起来。
“九哥,杀人不是唯一的办法,再者世子身份特殊,看在裴玉如今的情况,您还是克制些罢。”
十爷知道,世子那边流言闹得很大,总是说裴玉像他。若是府里闹闹也就罢了,如今十王府的下人开始议论此事,那个张元青也知道此事。
这样下去,不妙啊。
“我知道,你先回去。”听到九爷这样说,十爷也没再规劝,他朝九爷行了个礼便退出了书房。
九爷本以为红织可以不知不觉地消失,却没想到九王府的饭桶还真是多。他方才一听说,就知道是那个奴才做事不力。
因此,也懒得听他辩解,直接让夏重拖下去杖毙了。他双手握着裴玉的手,有些疲倦地闭上眼,额头抵在对方的指间。
该,如何是好。
这件事让裴玉一下子病了,病情来势汹汹。纵使大夫来了一批又一批,还是没能让他醒来。九爷很着急,最后将张太医请了过来。
隐约过了好几日,裴玉睁眼了。九爷记得张太医说过,不要刺激他,不要提及那日的事情。他太过惊惧,很有可能会精神崩溃。
九爷时刻陪在他床头,本以为他醒来的时候会大闹特闹,结果他醒的时候,和往日里的早晨并无区别。
很安静,也很乖顺。几个下人准备了洗漱的东西,九爷扶他起身时,他也没有拒绝。
可越是这样,九爷心里越是没底。他时刻观察着铜镜里的裴玉,生怕他下一秒发疯哭喊。
然而一切都很顺利,直到用早膳,几个婢女一一端上裴玉爱吃的菜。
桌上,有一道椰丝蒸糕点,上头的椰丝弯曲且根根分明,白色的,还淋着酱汁。
裴玉就这样子看着,片刻眼神变了。九爷尚未察觉,他只当裴玉都忘了,正准备给他夹菜。
忽然,裴玉尖叫一声,打翻了手边的茶杯,那茶是刚沏的,烫得很,一下子都洒在裴玉白皙的腕骨上。
“裴玉!”男人立刻丢开手上的筷子,他想去伸手探裴玉手上的烫伤,却发现他看见时,眼中的恐惧愈发溢出。
“不要!不要碰我!”裴玉用力推开九爷,整个人跌坐在地,几个婢女正要去扶他,却被九爷怒吼滚开。
男人站在原地,红着双眼看着裴玉。地上的他就这样一步步地往后挪着,像是避开什么不祥之物,全身抖得厉害。
“……你看见了……”九爷嘴边呢喃一句,随后闭上眼深深吐了一口气。
裴玉躲在柜子后面,慢慢抬起眼,“我不听话了,九爷也会这样对我吗?”
他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,若是三年前,裴玉自然不会这样疑问。可是眼下已经不同了,况且,前几日九爷的敏感多疑,他也是见识了的。
“怎么可能!”九爷蹲到裴玉面前,却看见裴玉更加害怕了,连连往墙角缩。
“我……我只会对你更好,我怎么舍得杀你?”九爷极力放柔语气,心上人对自己产生恐惧,这样的事情多么悲哀。
可是九爷没有去悲哀的时间,他必须要让裴玉明白,自己是爱他的,且不会伤害他分毫。
裴玉紧紧捏着柜子角,嘴唇发颤地问:“那十爷呢?梳白呢?太子呢?你会不会杀了他们?”
男人脸色一僵,太子,又是太子。其余人他可以看在裴玉的面上,保证不会动他们分毫。
可是太子,九爷是一定要他死的。
得不到答案,裴玉扯着嘴角苦笑一声,他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,可是他想谋得这些人的安全。
这三人,对于裴玉而言,都是有恩之人。十爷是好友,梳白伴自己三年,太子在多年前捡自己回太子殿,没有他,就没有今日的裴玉。
可是,眼前这个男人,随时都有可能要了他们的命。裴玉不能这样子看着这种事发生,也不愿所爱之人手上沾着至亲的血。
裴玉撑着站起身,有些踉跄地越过九爷,红织死得多惨啊,她况且还是助过九爷的人,都能领得这般下场。
九爷当真如外传,狠毒至极。裴玉悲哀地想着,手上忽然传来一道力量。
还未等他反应,便撞进了男人怀里。
“你答应过的,无论我做什么,只要是为了你,你不会怨我。”
裴玉听着男人胸腔震动,不知怎的,眼下一移,好像看见九爷身上沾着许多人的血,连同自己的脸、手、身子都沾上了。
又臭又黏腻。
“……不要……”裴玉呢喃了一句。
“什么?”九爷低下头,胸口便被猛地推开。
登时,头顶传来轰隆声。夏季最大的一场雨,要来了。
屋里没有蜡烛,即使白天,竟也昏暗如夜。裴玉极力让自己嗓音不发颤,“九爷答应我,别伤害他们,好吗?”
“我理解你作为九王爷有很多不自由,你没法选择。可是他们当中,两位是你的兄弟,一位是伴了我三年的朋友,我只求你不要伤了他们。”
男人感觉自脚底都升起了一团团寒气,叫他直接心凉了好几分。纵使裴玉是为三人求诺,可他只听得太子一人。
越是这样,他越是要早日杀了那太子。
二人对视片刻,男人恢复神情,他淡淡地走近裴玉,伸手牵起裴玉被茶水烫到的那个手臂,“疼吗?”
裴玉呆了几秒,最后近乎崩溃地甩开手,哭喊道:“我不要你说这些,你回答我,你说你不会杀了他们!”
这下,男人也不必再说伪装什么了,他抬起头直视裴玉,一字一句道:“我,一定会杀了太子。”
短短一句话,让裴玉脸色全无。他后退一步,僵硬地摇了几下头,又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九爷。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你。”
雨,终于透过云层倾泻而下,像是憋了许久,又急又快。伴着几声吓人的雷声,疯狂吹打着梨树园的梨花们。
一身素衣的裴玉跪在书房面前,夏重屡次打伞靠近,都被裴玉赶走。那雨水浸透了他全身,由一开始的倔强,到最后他已经抱着胳膊蜷缩在地。
九爷就坐在内室里,他靠着软榻看着前几日采摘而来的梨花枝,因为冷战那几日,一直没有照料,因此花都掉得差不多了。
方才吵了一通,裴玉便自说自话,折磨自己,跪在书房面前,只为了得到九爷一句承诺。
他如此,伤害自己,也伤害九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