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一十章 赵印的过去(1 / 1)
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—《》第一百一十章赵印的过去
今日的天气很好,初阳已经从密云中透处,浅金色的光柱照在雪白大地上,赵印握着烫手的杯子,一言不发地盯着院子里树下的两个人。
几分钟前,十爷说想与梳白单独谈谈。他心里自然不爽,可见梳白丝毫不慌的样子,赵印也没多说什么。
这半远不近的距离,赵印只能看见十爷说个不停,而梳白则垂着脸,干净的侧脸温柔得像风。
赵印是很害怕的,他怕梳白回心转意,又接纳了十爷。可是他知道,自己不能猜疑。
“梳白的性子很倔,从前肯回头,不过是没伤透心罢了。”
赵印看向声音来源,是夏重。他坐得很直,满脸胡须又严肃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他也是关心这些事情的人。
“十爷这次是没希望了,你放心便是。”
听着夏重所谓的安慰,赵印没应。他目光紧锁在梳白身上,轻风像一只手揉弄着他的发丝,只见梳白终于说话了,对面的十爷忽然露出恐慌的表情。
赵印支起一只胳膊,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放松一点。他的手指已经被滚烫的茶杯烫得没有知觉了,旁边的夏重扫了一眼。
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,赵印无精打采地看着梳白转过身,登时身躯坐直。
眼前的梳白裹紧身上的雪披,脚步愈发加快地奔向自己,赵印仿佛受到什么感应般站起身走到门边,他的视线约越过梳白看向十爷。
十爷一只手呈握拳状垂在身侧,整个人仿佛萎靡了,积雪飘落在他的脚边,愈发显得寂寞。
“冷么?”赵印收回视线,他朝梳白伸出手,看见他的神情无异,反倒像是松了一口气。
梳白摇摇头,笑了一下撑着赵印的手跳进屋里。碰巧,裴玉也换好衣服出来了。
管家送来早膳,等裴玉想起来时,才发现十爷不见了。他看向夏重,对方默默摇摇头。
布菜花了些时间,梳白拿着勺子在白粥上搅动几下,上面铺着金黄的桂花干。
刚刚,他对十爷说。
“梳白这辈子非赵印不可了,当然十爷身份尊贵,您想如何处置奴才,我都不会不满的。”
留得住人,留不住心。
他看见十爷瞬间红了眼眶,最后两个人什么也没说,在今日的初阳里埋葬了过去的彼此。
“九爷想见你,吃完了去一趟书房。”夏重挑了一下眉尾,看向赵印。
众人伴着这句话,沉默到早膳用完。夏重带着赵印刚走,房里的器具也被管家收拾干净。
“……”梳白有些踌躇地揪着竹帘,他看着裴玉蹲在香炉旁边倒灰。想了想,轻声唤他一句。
“干嘛?”裴玉把盒子的香灰一一用水搅成团,然后端着盒子准备走出去。
“那个……”梳白有些结巴地说话,他不自然地看这边看那边,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题。
裴玉看出来,于是把手上的盒子放下走过去,“咋啦嘛?”
问完,他看见梳白眼角有些羞于启齿的犹豫,紧接着便听得一句虎狼之词。
“你和九爷上过床吗?”
“哎?”
裴玉愣了几秒,随后脸腾得红了,瞬间比梳白还要慌乱。他指手画脚半天,然后背过身去,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不可控地涌入大脑。
“……你问这个干嘛……”
梳白探着脑袋看他,疑惑也有点害羞,“我…我就是想知道。”
“哎呀,你还小呢,以后就知道啦!”裴玉一屁股坐在软榻上,撅着嘴耳尖都红透了。
“不小啦,我昨天……”梳白情急之下,把昨天和赵印的事情给说漏了嘴。
最后,在裴玉的八卦之火燃烧下,梳白全盘脱出。
“赵印是色狼。”裴玉默默说出这句话。
梳白一听,立刻反驳着:“没有啦,不是的……”
听完前因后果,裴玉与梳白四目相对沉默了会儿。裴玉想起,自己第一次和九爷做的时候,哭得可惨了。
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梳白,恶作剧般恐吓道:“超级疼的,九爷这么温柔都疼哭我了。”
听完,他看见梳白脸都白了。裴玉笑了笑,没把这件事放心上。然而梳白却是真的害怕起来。
另一头,书房。
九爷翻着手边的书,从门口进来两个身影。他抬眸看了一眼,赵印脸色平淡。
“九爷找我?”
男人把书放在旁边的桌上,他仍旧坐在太师椅上,慵懒地像只刚睡醒的狮子,虽然不久前才被一个叫裴玉的捶了肚子。
“上次说与你的提议,想的如何了。”说话间,赵印看见九爷的书里夹着一封书信。
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,上面的大半盖戳露了出来,半个荣字显而易见。
“……”赵印面无表情地看向九爷,他沉思了好一会儿,才缓缓开口,“听闻极寒之地的军营人才济济,九爷何需纳我入营?”
“本王是问你考虑得怎么样,想与不想都是你自己的事。”九爷懒得回答他这个问题,赵印疑心重,这是日日刀口舔血的习惯。
“九爷不担心我来路不明?”
九爷冷哼一声,两指夹出书间的信封。他漫不经心地打开,展出那封信纸上赵印颇熟的字迹。
“来路不明?”
赵印眸子暗了暗,旁边的夏重悄悄走到九爷身边,一只手放在腰间的刀柄上。
“不愧是九爷。”赵印说这话时牙齿咯咯作响,虽然面上没有波动,可眉间已经有着隐约的怒气。
“没有调查你的意思,荣亲王是我的皇叔,我也是他一手带大的。”
说完,他看见赵印身形稍稍松弛,周身的敌意也削减了不少。
见此,九爷让夏重出去候着。待屋里只剩二人时,才把信交给赵印。
信上是荣亲王的亲笔字迹,一言一行间还是多年前的样子。赵印只看了前面问候安康的两句,就已知此信并非伪造。
全文恭徇谦良,话语间都是对九爷的关心,赵印眼珠子顺着字迹的方向走,最后看见一句话。
“赵印这个没良心,学了我十六年的本事就跑了,让我再见到他,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!”
赵印不自然地移开视线,把信合上。九爷支着下巴饶有兴味地看着他,“本王可没调查你。”
“……”
从荣亲王,也就是九爷的皇叔那几封书信来看,九爷得到了一个消息。那就是,赵印是皇叔最得意的一个门徒。
如果这些年皇叔没有变化的话,九爷反而能理解赵印为什么一跑了之。
“不论如何,也该去向皇叔磕个头,赔个不是吧?”九爷眼里漾着淡淡的笑意,他胸口的那些伤疤似乎有感应般火烧起来。
一想到眼前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也有着和自己一样的过去,他心里登时都没那么讨厌极寒之地了。
皇叔这种要命的教育方式,不怪学有所成者玩命逃跑。
九爷心里忽然有了其他想法,要是把赵印拖去极寒之地,那自己跑了三年的罪没准能被一笔带过。
他打着这样的心思,开始劝说赵印。
“再者,我可以保证的是,你们去了极寒之地,我会向十弟保密。”
听到这个承诺,他看见赵印的脸上出现动摇。要让赵印完全归顺,无非是梳白的一切都能安稳下来。
“本王想你们没有什么要收拾的,明日一早便可启程。当然,你有一夜的时间可以后悔。”
对此,赵印难得没有异议。他慢慢走出书房,似乎在沉思。极寒之地,已经十六年没回去了么?
忽然起了大风,雪飘飘然落在赵印的肩头,他的眼神顺着远处绵延的山脉慢慢迷雾起来。
那年,他成功在马背上战胜了师父。兵戎下,那匹驮着荣亲王数年的老马应声倒地。
在众多军营兄弟的苦苦挽留下,他还是一走了之了。这是师父给的承诺,战胜他,就可以离开极寒之地。
赵印苦练十六年,也不知那场马战后来如何了。他自此奔波于皇城等各个地方,也不知在追寻什么,只是如同机器般接下一个又一个雇主的命令。
也许是自由,也许是骨子里的血性。
漫无目的的四年,终于让他遇见了一个人。赵印的耳边传来轻声呼唤,他的目光从绵延的山脉与回忆中抽离,转过头是梳白和裴玉。
“今天街道似乎新来了杂耍戏班子在巡游,你带着梳白去瞧瞧吧,别占着我的九爷了。”
裴玉把梳白的手递到赵印手里,接着便蹦蹦跳跳地喊着九爷,奔进屋里。
“走吧。”梳白察觉到赵印的怅然若失,他主动挽紧赵印的手臂,慢慢走出九王府。
街道真是如裴玉所说那般人声鼎沸,彩旗与丝带在冷风中飘扬,梳白冻红了鼻尖乖巧地跟在赵印身边。
两个人都很安静,仿佛周身的吵闹根本融不进二人的世界里。
长街上,戏班子锣鼓喧天,他们的马车停在中央,赵印似乎总是心事重重,梳白抬眸忍不住看他。
“我带你去见一个朋友吧。”赵印说着,牵着梳白的手走向韵茶坊。他让小二开了一个靠近窗户的包厢,这样一来,也能瞧见戏班子杂耍。
梳白有些兴奋地小跑到窗户边,他趴到栏杆上俯视那些表演。小二瞧见是赵印来了,立刻提着嗓子喊了句。
“原来是赵哥来了,您今日还喝酒吗,咱们新进了几壶美酒。”
梳白听见小二似乎很熟练的声音,他转过头看见赵印从怀里摸出一个碎银子,随意地丢到小二手上。
“不用,煮两壶花茶来,再上些点心。”
交代完毕,梳白看见小二点头哈腰,“谢谢赵哥,赵哥真大气,小的马上禀报简老板您来了。”
“嗯。”
梳白歪了脑袋,目不转睛地看着赵印。他以前知道十爷在这家店也颇有盛名,可也没见小二这样热情。
“你跟这家店很熟吗?”
“我给这家老板做过不少生意。”
像韵茶坊这样的店,总归是要有些厉害的打手。平日里,简老板身边的人足够应付,但多了个赵印这样名声在外的人罩着,总归那些野狗不敢乱来。
不过,公归公,私归私,简之临也很欣赏赵印这种性格的人。
“叩、叩、叩……”赵印抱着梳白靠了一会儿听见敲门声后,站起身慢慢走到门口。
梳白的目光也从杂耍戏班子处移开,门刚开,简之临忽然两手前倾整个人摔在赵印身上。
“哎呀!”还没站稳,简之临便被赵印十分嫌弃地推开。
旁边的小二端着东西进来,梳白定眼翘着,简老板对外已经是死了的,不过如今先帝没了,他也愈发张扬。
“哎?这不是……”简之临一眼看见趴在窗口的小可爱,他看着这张熟悉的脸,想了很久,才想起之前十爷身边也有个这种面孔的人。
“这不是十爷身边的人吗?”
说完,他被赵印不轻不重地推开,整个人后退一步莫名其妙地看着赵印。
“……”他愣神几秒,想起赵印上次说的话。
“有个人想死,可我想让他活着。”
简之临眼神迅速瞟到一脸无辜的梳白身上,他健步走来,一屁股坐在梳白旁边,有些严肃地瞪着他。
“……”梳白把搭着窗栏的两只爪子收回来,有些后怕地缩到赵印身后。
“来,喝茶。”赵印倒了一杯热热的花茶放在梳白面前,语气温柔得不像话。
转而看向简之临时,表情冷淡几许,“看够没?”
“原来你喜欢这样的?”简之临上下打量梳白一番,嗯,像个怕生的兔子。几年过去了,还是这个样子。
梳白不明所以,“赵印还喜欢什么样的?”
“他呀。”简之临忽然不怀好意地笑起来,赵印的直觉告诉自己,简之临要开始胡说八道了。
“闭嘴。”
“他最喜欢胸大的美女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