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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在看风景,他在看她。

男人低沉的声息在旁边响起:“下去走走?”

广场中心的喷泉正值抵达最高点,水雾蒙蒙间白鸽展翅,她看得格外专心,沈知南的声线令她莫由来的一个冷噤。

那声音太冷,太沉。

盛星晚忙收回目光,低头道:“不用,我随便看看。”

有个女人爱沈知南爱得愿意去死,以死相逼也要见他一面,现在人尚在病床上,而当事人沈知南淡漠至极,仿若事不关己,还问另外一个女人要不要看风景。

这样的男人,太可怕,是没有心的。

想到这里,一股莫名寒意涌上心头,她情不自禁地用手拢住紧身上的黑呢绒大衣,小动作被男人捕捉到,他朝前方文哲开口:“温度再高些。”

文哲回句好,又将车内空调温度调高了。

如若是单看此刻细致周到的沈知南,怕是没人会想到无情二字,可他偏偏在悄无声息里做尽冷漠狠绝的事情。

爱上这样的男人会一生可悲。

盛星晚在心中暗慨,不由自主地往一旁挪了挪,拉开两人距离,他看见了,面上声色不惊,眸底情绪难辨。

“对了,沈总。”

文哲打着方向盘,起步转弯时想起一件要事:“李宗可能太过于惧怕被您抓到,现在人已经跑到澳洲了。”

澳洲......

真不知道招惹到沈知南哪里,需要跑这么远。

沈知南双手合十搁在交叠长腿上,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,好一会儿,凉悠悠笑一声,但是没说话。

透过后视镜,文哲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男

人,还是那副寡淡面色。

又是一声低笑,裹着无边寒凉。

文哲后背开始密密麻麻地爬满鸡皮疙瘩,他不敢再看,后座男人终于开口,声调淡淡:“下次再从你口里说出李宗两字时,希望我能见到人。”

文哲硬着头皮答:“是。”

李宗是HK总部高管,担任财务总监多年,前段时间不知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,携巨款潜逃至澳洲,金额得以亿来计数,那可全是沈知南的钱,要是被抓到只有死路一条,指不定现在躲在澳洲某个角落藏着钱吓得瑟瑟发抖。

沈知南似倦了,换了个更慵懒地姿势靠着,手支着头目光落在前方:“文哲,别说我没教过你办事,就非得满澳洲找?”

车身打滑一下,迅速被摆正方向。

文哲深呼吸,重新握好方向盘说:“我知道怎么做了。”

沈知南的意思是,把李宗直接逼回来,那难免会殃及家人,但他不在乎也无所畏惧。

所有人都知道,沈知南阴狠手辣,行事从不慈悲,男人说他是行走在人间的撒旦,女人说他是红尘中的魔鬼。

宁城第一医院。

盛星晚几度想开口说她在车上等,但是注意到男人面色阴晴难定,话没能说出口。

一直跟到病房门口了。

盛星晚在两米开外的地方停住,前方男人背影修长挺拔,单手插包顿步回身看她,她被那目光盯得不慎自在,讪讪地说:

“我就在这儿等你。”

沈知南挑眉,扬目看她。

盛星晚用手将黑发顺在一侧,烟视媚行地笑了:“你想阿,我长得这么好看,身姿也是女人中的佼佼者,要是真跟着你进去那什么简诗还不得和你闹个天翻地覆,沈先生,我这也是为了你好,减轻你的麻烦,对吧?”

沈知南:“......”

他的眸色深了些,唇畔无名带着笑意:“你还挺自信。”

盛星晚用手扇风,佯装轻松自在企图在他目光下找寻出口:“那可不,宁城第一美人可不是随便叫的。”

那模样,骄矜百分百。

沈知南眸色越来越深,直到最后突然抬步走来,停在面前,带着独有的清香迎面拂来,他俯身,在她眼角轻轻啄了一下:“乖,等我出来。”

恰好有小护士端着拿着

输液瓶经过,目睹这一幕时,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,这他妈是看见了啥?

盛星晚同是属于状况,她察觉到眼角一点凉意,微润,等反应过来被他亲了一下后他人已经推门进病房了。

???

渣男吧。

简诗要是知道,一颗心能直接碎成齑粉。

她以为,她不出现在简诗面前,状况会好一些,但是她错了。

在沈知南进去病房前十分钟还尚算风平浪静,过后,在她在长椅上坐着等待时,突然听见病房里传来声嘶力竭的喊声——

“沈知南!”

再然后是疯了般尖叫,哭泣,咆哮,宣泄着所有的不依不饶。

从头到尾,盛星晚都没有听见过任何男人的声音,他应该还是那副样子,冷漠,淡然,高高在上,哪怕以人命相逼,也毫不在乎。

咦,光是想想就令人胆寒心凉。

长廊里,

蔓延开女人的哭喊咆哮。

一刻钟前,沈知南推门病房门,他走进去的那一瞬,病床上的女人倏地睁眼,强撑着身体坐起来,双唇苍白,眸光婉转间写满凄怜。

先映入视线的,是男人修长笔直的双腿。

半年,整整半年都没有见过他了。

简诗强忍着不适起身,半靠半躺的状态,看着在床沿边坐下,清隽五官就在眼前,那颗蓝痣迁动心房。

“沈先生,我真的太想见你了。”

简诗带着哭腔,眼眶红红的,她知道这样做只会适得其反,但她真的别无他法也无法忍受内心煎熬了,无数深夜,男子音容笑貌历历在目,把她逼得如坠深渊。

沈知南面色寡淡,无明显情绪,淡淡地顺着她的话:“这不是来了么,见吧。”

女人手腕上还包着纱布。

温凉的指直接覆上来,问她:“疼么?”

简诗像是幽魂找寻到一丝寄托,反手就握住男人的手,双手都紧紧攥着:“只要能见你,我再疼都没关系。”

“嗯。”

沈知南由她握着,另一只手还帮女人拂去眼角泪痕,动作温柔,说出来的话却足以将人打入十八层地狱:

“这么有勇气,怎么不再割深一点,去地狱等我。”

简诗在瞬间失去表情管理的能力,面上呈现出一派灰白死寂。

她觉得自己听错了

,她怔怔地看着男人矜贵淡漠的脸庞:“你......你说什么?”

沈知南并不急着接话,薄唇轻弯好似在笑,笑意却半点融不进眸里,他从旁边柜子上抽出两张纸今放在简诗的被子上。

“简诗,”他的声音很清很沉,“你可以爱一个人卑微到尘埃里,但是没人会爱尘埃中的你。”

以沈知南的秉性,他不屑的同时,还弃之如敝履。

简诗攥男人的手指开始发紧,越来越紧,怕他会突然离开似的,她佯装听不懂他话中深意,眼泪喷涌着道:

“沈先生,可我控制不住自己,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......自从见过你以后,我的眼里就再也装不下别的男人,我只想待着你的身边,无论以什么身份都可以,算我求求你,求求你好不好?”

女人字字恳切,发出每个音都晕满哭意颤声,换作任何人听到,都会觉得心软疼惜。

偏偏沈知南,不知他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,纵使女人声泪俱下地求他,他也没有任何明显的情绪波动,英俊眉眼间甚至见不到半分起伏。

女人哭,他沉默。

女人求他,他亦沉默。

那份沉默就像一把钝刀,无数下地砍在女人脖颈上,脑袋掉不下来,但是足以令人疼得死去活来的。

简诗濒临失控,她挣扎着,慌乱去抱床沿边的男人,双手攀上男人脖颈贪婪地想汲取到温度:“沈知南,我求你,我求求你!”

她从未唤过他姓名。

数年来,几次碰面,称呼都是一句尊敬又疏远的沈先生。

挣扎间,简诗手背上的纱布松落,针头从血管里脱落,那血登时流得到处都是,落在白色被单上尤是醒目,也沾在男人白色衬衫的衣领上,黑色领带上。

沈知南终于有所反应,用手拉开粘在身上的女人,去拿纸时淡淡地道:“衣服脏了。”

他只关心他的衣服?

简诗通红双眼瞪得非常大,不可置信地看着起身只顾擦拭自己衣领的男人,她手背上鲜血长流,他连看都不看一眼!

“沈知南!”

近乎于咆哮,更准确地来说,是夹杂着愤怒悲伤的尖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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