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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看清了脸。
12年,地震。
霍西决。
那些缺失的记忆,就像是开闸的洪水,全部灌进灵魂里。
缠绵轮椅多年的西决,是为救她,才会这样......星晚捂着双眼站在那里,良久良久,久到周围已经开始窃窃私语,还有沈知南在旁边低声喊她晚晚。
西决,
西决哥哥。
原来,她的生命中有过这么一个重要的男人。
撕裂心脏的痛楚传来,将她扯得七零八落。
因为一同想起的,还有霍西决的死相。
17年的盛夏。
那日有雨,雨势不大,却是阴湿难缠。
霍西决在离家不到百米远的公园等她,两人说要去看雨里长出来的小蘑菇。当时,霍西决的轮椅在人行道上,并未在马路上。
她在等红绿灯,穿着干净的白裙子。
朝他挥手。
霍西决撑一把淡绿色的伞,对她温温笑着,眉黑眸沉,那时的他,落在她眼里,就是一道完美的风景线。
绿灯还有十秒。
她准备好过马路与他相见。
就在这时,一辆黑色别克从远处冲过来,以起码九十迈的速度,疯狂地冲上人行横道,目标就是轮椅上的霍西决。
“西决——”
她尖叫,从未感受到的惊慌。
在她的角度,看见霍西决下意识地去看来车,那车像是只猛兽,要将他吞进肚子里。
“西决!躲阿!”
丢掉手里的伞,她开始疯了一样往马路对面狂奔。
嘭——
伴随着一声震耳的巨响,她僵在那里,眼睛
瞪到最大,看着那辆黑色别克连人带轮椅将人高高撞飞出去,轮椅部件支离破碎地飞散出去。
霍西决整个人软趴趴地被撞到一颗树上,再弹到地上,眼睛,鼻孔,耳朵,所有外在器官都滋滋往外冒出鲜血。
他哇地吐出好大一口血,然后就没了声息。
死亡,是一瞬间的事情。
甚至来不及让我们告别。
霍西决是死在她面前的。
活生生的,上一秒还在对她笑,下一秒就没了。
她淋着雨,开始哭,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,手忙脚乱地找到手机开始拨打救护车电话。她知道他死了,但是她还是执拗疯狂打通120:“有人要死了......求求你们,快一些,有人要死了......”
不,是有人已经死了。
有人往她肩膀上披上外套,对她说:“盛小姐身娇肉贵,别淋雨哭。”
她转头,沈知南的脸赫然清楚。
礼堂里,音乐流淌,闪光灯从不消停。
星晚缓缓放下覆眼的手,指缝里已然全是水光,她转身,没有去看站在面前的沈知南,而是一眼就看到后方的姬苏。
西决吗......
她眼花,不,这就是西决。
那个在地震中死死将她护在怀里的西决,那个会温柔喊她晚丫头的西决,那个会照顾她好好讲道理的西决,那个在海边陪她看海鸥白鸽的西决。
第89章
“西决——”
礼堂里,爆发出带着强烈哭腔的女音。
众目睽睽下,那个有着最光鲜皮囊的宁城第一美人,声泪俱下,像是突然被人敲碎的玩偶般,表情破碎,双目慌张。
她一向清冷自持,在人前如此失控,还是第一次。
“阿——”
又是一声刺耳的尖叫。
星晚抱着头,紧闭通红双眼,疯狂地开始尖叫。
当星晚喊出那个名字的时候,沈知南眸光一凝,神色微变,他伸手试图将她拉进怀里:“晚晚,你过来,我带你离开这里。”
她不停后退,高跟鞋不知碰上什么硬物,重心失衡,身体随之往一旁栽去。
“晚晚!”
沈知南低声喊一句,眼疾手快地想要去拉她的手。
星晚模糊着视线,看男人深沉的双眼,眼里的着急那么明显......他是在乎的我对吧,是爱我的对吧,为什么还会骗我呢?
想到这里,她刻意躲开他的手,人重重地摔倒冰冷的地板上。
发出一声沉闷响。
手肘、膝盖、浑身上心都摔得很疼。
心里更疼。
可能是看在沈知南的面子上,许多人纷纷上前,连主持人都跑下台来,“盛小姐,没事吧?”“快把盛小姐扶起来!”
沈知南抬手挡住那些人。
他要自己来。
沈知南眼有怜意,俯身看着坐在地上抽抽噎噎的女人,温和到不行:“晚晚,我们回家。”
说完,就要俯身去抱人。
看着男人伸过来的双手,星晚却避如蛇蝎,她双手撑在身后疯狂地后退,嘴里喊着:“滚开——沈知南,滚,你滚!”
言辞举动,都是根根尖锐的针,扎进男人的眼里。
沈知南像是被施了定身咒,僵在那里,维持着弯腰伸手的动作,眼神凝在女人脸上。
他就那么看着她。
看她后退,看她满眼失望地看着自己。
最后,星晚在他的注视下,踉跄起身,奔向了——姬苏。
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,扑进姬苏的怀里。
姬苏眼睁睁地看着突然扑到怀里的女人,不知所措,但是还是伸手接住了,“晚晚,你......”
星晚抱住他的腰,仰着满是泪痕的脸:“西决,西决。”
不停重复的,
只是西决。
因她这个举动,周围的议论声瞬间爆炸,像是有一万只蜜蜂同时出巢,嗡嗡嗡地吵个无休无止。
“她不是要和沈先生结婚了吗?身在福中不知福。”
“你看她那样儿,可能是脑子有病吧。”
“牛逼。当着沈先生的面,就这样扑在另外一个男人怀里?”
“......”
无数声潮里,沈知南缓缓起身。
他没有放弃,再次走过去,脸上已经没有了表情和情绪,只淡淡说:“晚晚,过来。”
星晚扒在姬苏怀里,如受伤的小鹿,她满目怨憎地看着跟前男人,尽量平静地说。
“沈知南,我都想起来了。”
沈先生眼睫一颤,“我知道。”
他沉默一秒,坚持:“你先过来,有什么事情回家说。”
“家?”星晚抽噎着重复这个字眼,像是听到什么极可笑的事情,“我和你哪里有什么家,你就是个魔鬼,你在的地方就是地狱!”
大庭广众下,她骂得直白且激烈。
沈知南默默听着,英俊的脸庞如有冰霜,眉梢却没有一丝起伏。
说完,星晚不再看男人,满眼都是姬苏,“西决......西决,你带我离开这里吧,我跟你,好不好?”
姬苏看着沈知南寸寸冷下来的眉目。
犹豫了会,还是一咬牙:“走吧。”
星晚的身体瞬间瘫软下去的同时,姬苏已整个将人打横抱起。
礼堂里,人声鼎沸,闪光灯愈演愈烈。
沈知南是焦点所在,他只那么站着,眼睁睁地看着她蜷缩在另外一个男人怀里,被温柔地抱着,离去,消失在他的视线里。
团团围困的人群中,余行洲走出来,满脸笑意地停在沈知南面前:“我说过,游戏刚刚开始。”
沈知南转眼,看去时黑眸阴郁:“要和我玩,是么?”
余行洲笑了,有挑衅意味在里面:“有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别强求了,你和顾惊宴那些勾当,加在一起是没法看的。”
他说过,只要找到一个和霍西决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。
沈知南就完了。
沈知南表情不明显,却是冷笑一声:“行,我和惊宴陪你玩。”
撂下这么一句,沈知南提脚离开礼堂,后方的媒体们,对着男人孤默的背影,拍个不停
歇。
出礼堂,一阵热浪来袭。
苏青在外面等待,先是看见一个男演员抱着哭到近乎晕厥的盛星晚离开,后脚跟出来的就是满眼阴沉的沈知南。
发生了什么事?
苏青迎上去,还没来得及说话,就看见男人有些暴躁地扯松领带,脱掉黑色西装外套随意一丢。
她下意识接过。
啪嗒一下,一个精致的丝绒盒从西装兜里掉出来。
苏青拾起那个戒指盒,心里微微一颤,就听见男人冷得不能再冷的声音响起:“丢了。”
她直起身:“你确定,这不是你给盛星晚准备的吗?”
沈知南解开领口两颗扣子,喉结上下滚动,想说什么又忍住了,性感又冷淡,浑身都散发着戾气。